窗下读闲书,一股凉风袭来,鼻子痒了一下,突然就打了个喷嚏。一个又香又甜,十分熟悉的味道从舌尖上涌出来,哦?什么味道呢?费力地回味,小心翼翼地咀嚼,觉得很近,又觉得很远,良久,不得其何。就像打喷嚏,不让它来它偏来,等它来,不来,放下活计再等等,咋还不来?当那股诱人的香甜遗憾地消逝,依依不舍地放弃回味时,竟然又悄悄地袭来,原来是香泡泡的味道……
香泡泡,夏季生长,秋天成熟。花淡黄色,小巧玲珑,果实圆形,包在“心”状的袋子里,像个黄灿灿的玻璃球儿,其味甘甜清香,温和爽口。香泡泡的叶圆而阔,必须有充足的水分和阳光。矮棵,不能忍受比它高大的作物。若生在玉米、高粱地里,必得软骨病,细茎黄叶,娇嫩柔弱,艰难地憋出果实来,也是瞎巴干瘪。若生在红芋地里,红芋秧子如盖如棚,密不透风,一露头就被捂得严严实实,不见天日,只能改变基因,依附着红芋秧子顺地爬行,苦难地活着。只有生长在大豆地里,才有出头机会,等她结果的时候,豆荚已饱满,需要阳光照晒,豆叶渐老渐瘦,层层脱落。香泡泡得风得太阳,果实愈加痛快淋漓地生长,凝聚糖分和各种营养。中秋一到,大豆成熟,收割大豆的时候,常常能够遇见果实累累的香泡泡,叶子黄亮亮的,像搭棚一样挂满了圆鼓鼓的心状的袋子,袋子薄如蝉翼,隐隐透出金黄的果实来,割豆子的人会情不自禁地停下来,摘一颗,填到嘴里,顿时满口生香。妇女总是喜出望外,一把一把摘下,装进腰包里,回家馈赠老人和孩子。多年前,曾去东北,在街上走的时候,同行的一位出版社的女编辑说:你见过东北的“大姑娘”吗?一路上我很欣赏女编辑的幽默,可对这样直露的滑稽还是不会逢场作戏。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孤陋寡闻,又说:我请你尝尝东北的“大姑娘”。虽然已经明白她说的不是那层意思,还是不解“谜底”。她匆匆地走到街边一个摊子前,摊主是个卖香泡泡的东北大姑娘,她笑咯咯地问:要“大姑娘”吗?我愣了一下,女编辑回头朝我笑了笑,匆匆买了两斤香泡泡,悄悄地揭开了谜底:东北管香泡泡叫“大鼓拗”,听不清就是“大姑娘”……哈哈。
现在讲科学种田,种子下地,喷一遍除草剂,地里就只长庄稼不长草了。许多野菜野果已是很难见到,人们更加怀念原生态了,并不是非得要吃一口野菜野果,生命才有营养,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某种需求。有需求,就是市场,从前除不尽的草,如今却精心种植起来,为了获取更大的效益,还不断地培育良种,增产增收,淮北的香泡泡也长成“大姑娘”了,可总觉得变了味,没有从前的那份感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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